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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清 整理、提問

 

 

問:弘一大師在永春時,又如何呢?

 

答:在永春的普濟寺老鼠很多,弘一大師曾寫了一篇「飼鼠記」,那是寫他在那里養鼠的經驗。在永春一年多,他的身體不大好。那時,大師大概是五十八九歲吧。

有一次他由永春下來,去洪瀨靈應寺小住,寺中有一些倒插而生的竹,村人稱它為顛倒竹。主持在家時是做紙紮的,他在靈應寺也如此。

弘一大師每日只早午兩餐。素來對菜餚沒有選擇,你給什麼他就吃什麼。不過他自己倒很喜歡吃高麗菜乾。因此,主持知道大師好此菜,便天天送高麗菜乾給他吃。吃了幾個月,就使大師得了痢疾。待下痢稍為轉好,大師便下來回到泉州。

 

他說:「呵呀,靈應寺在佈置上很花綠。我們出家人不能住在像資本家、或官僚貴族似的堂皇的寺廟內。」由此可見大師多麼樸素。

 

有一天在承天寺,大師對我說:我放了一些行李在百原禪院(內存一百多座銅佛,該寺以銅佛名聞四處,故又有人叫此寺做銅佛寺)。我依照他的指示去取回他的行李。去到禪院,只取得網籃一個。因那皮匣放在那裡好久,老鼠已把它當做窩巢,因此皮匣的殼全被老鼠咬得七孔八瘡的。

 

他見到那個破皮匣後說:「世事都是無常的,這皮匣跟我差不多有五十年了,現在竟也破損成這個樣子,裡面還有老鼠,你去把他們給弄走吧:然後才好把皮匣丟掉。」「唉!」他說:「凡屬有相,皆是虛幻。凡是能看見的東西,都不能永久存在,好像這皮匣也是一樣!」

 

(問者與旁聽者,聽到法師講到此,都不禁笑將起來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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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:弘一大師真有幽默感。

 

答:唔,大師說話都十分富有藝術性的。

 

提起藝術性,我又記起另一樁事來。

記得有一次,泉州有一個姓黃的,他善於畫畫,他多次要請大師吃飯。大師給他請多了,就破例在藏經樓上叫我預備了幾樣菜。那時正是戰爭時期,什麼菜都十分希罕。不過,當時我弄的幾道菜倒是過得去。在進食中,黃居士請大師批評他的畫。大師從來就不直接批評他人。

 

他看了黃居士的畫,隨口說:「好,好!不過,學畫的人應學多看。能多看好幾家的畫,才能吸收人家的特長。學畫要先學畫圓,畫了圓將它對摺起來,如果四週都能相疊,才算有了起步的準備。接下來第二步就要學習一筆就能畫出一條直綫。第三步則是一口氣能畫出一個正四角形來,同時將畫紙對摺後,四角形的四個角都能相疊為準。」

 

大師強調,一個學畫畫的人,開始時一定要完成這幾個步驟。若不能完成這三個步驟,則將來可很難畫畫了。

他又說西洋畫家最講究畫面的構圖圖案,空白在畫面上有時是要加以保留的。因空白本身對畫面具有重要性。

大師還告訴我,叫我和黃居士說,最好去買商務印書館所出版的歷朝觀音寶像一書來參閱。他說該書收藏了各家的作品,若能小心參考各家的筆法,知悉其優劣點,然後自成一家,那是最好不過了。

 

大師亦指出,藝術貴在清淡。如佛法所說,「此法非思量卜度之所能解」。

此法是指佛法,也就是說佛法不是單靠思量而不去精讀而能瞭解的。同樣的,此書、此畫、此藝術都是非思量卜度之所能解。這才是真正的藝術。

 

大師對我說:「我不好意思告訴這畫家這些話,勞煩你轉告給他知道。我的感想是這樣,對不對由他自己去想想。」弘一大師說這話時是非常客氣的。

 

呵呵,多補充一句。大師曾說過,藝術到了最高峰就是佛法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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